2014年9月,《国务院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》正式发布,标志着新高考改革正式拉开序幕。同年,浙江、上海成为首批新高考试点省市。
三年过去,一届结束。对于新高考改革试点成果,官方定调是“成功”,但也承认“存在一些需要完善的问题”。于是,有了2017年在北京、天津、海南等省市的进一步推进;于是,有了官方的改革时间表——2020年,所有省市全部实行新高考。
旧的高考制度即将全面退出历史舞台,新的制度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到来。这一轮新高考改革,它的重大意义是什么?用教育部部长在十九大上的发言来概括:
“是1977年恢复高考以来规模最大、涉及面最广、难度最艰巨的一次改革,国家领导人曾三次主持重大会议研究高考改革方案。”
相较于期间各种制度上的修修补补,教育部部长用了三个“最”字来形容这次新高考改革,它的历史高度,比肩于1997年恢复高考。
这是40年一见的历史机遇。在这里,笔者无意从执行层面对政策进行解读,从产业角度讲,旧去新来,哪些领域将会迎来新机遇,或将被重构?笔者依据个人所看到的四个领域进行解读,希望对各位创业者及投资者朋友有所借鉴。
自主选拔领域
新高考改革,从短期来看,影响最直接的便是自主选拔领域。
这一轮新高考改革中,有三个至关重要的词语:分类考试、综合评价、多元录取。即:新高考打破了原有“唯分数论”、“一考定终身”的评价标准,更加强调人文关怀,赋予高校更多招生选择权利,这是与旧高考制度本质的区别。学生的命运,在一定程度上被分数松绑;高校招生从原来的“被动分配”,也一定程度上有了选择自由。
目前,实行自主选拔的高校将近300所,其中:具有自主招生资格院校90所,保送生85所,专项计划95所,综合评价41所,高水平艺术团51所,高水平运动队260所。这其中,尤以自主招生和综合评价最受关注、覆盖面最广。
因为自主招生和综合评价有很多相似性,仅以自主招生这一项为例,近三年官方公布的报考人数分别为16.2万人、48.5万人、60.6万人。这意味着什么?理论上,只要能达到一本分数线,便可报考自主招生,2017年全国一本录取人数不足120万人,用一个简单粗暴的算法:自主招生在一本考生群体中的渗透率达到50%。从增长属性来看,它的爆发力还远远不够。
自主招生的评价指标是具有“学科特长”和“创新潜质”,与之相对应的是各种竞赛培训、咨询规划、面试指导等产业。这其中,高中阶段学科类、英语类、作文类等几大主流竞赛,每年的报考人数达数百万人次。
传统的补课提分产业之外,又一个数百亿甚至上千亿规模的产业市场正在被激活。
生涯规划领域
之于学生个体而言,新高考的定位从以分为本,转向以人为本,即从关注分数本身,变为关注学生的个体发展,关注学生特长、兴趣、个人成长。传统的高考科目之外,生涯规划也显得尤为重要。
如果我们仔细观察一些顶尖中学,特别是如北京、上海及各省城前几名的中学,便会发现一个现象,这些学校会开设很多高考科目以外的课程,诸如机器人、创新创业、微观经济学等“无用”的课程。这些龙头校的行为,某种意义上代表了一种风向标。
当然,这里的生涯规划产业,是一个泛指的概念,与之对应的是细分的各类测评、兴趣课程、走班选课、实践活动等,甚至包括高考志愿产业。
这里,重点说一下高考志愿,这是一个游戏规则即将重新改写的产业。笔者举一组简单的数据:十年前,笔者所在的河南省考生约87.8万人,一本文、理线分别为589分、596分;2017年,考生为86.6万人,一本文、理分数线分别为516分、484分,在考生量几无变化的情况下,录取线降低了近100分。除了试题难度的差异外,最主要是因为本科批次的合并,导致一本“含金量”的降低。反映在政策层面,一本或是二本,本身没那么重要。
合并本科批次或者高校标签弱化,已成为一种趋势,与生涯、学业规划紧密相关的高考志愿填报,正从过去的“一锤子买卖”,逐渐融入到日常学习行为中,并延伸为一门能够持续三年的生意。当该业务解决了前端的规划、选科、背景提升等环节后,如何报考学校和专业便成为一件顺其自然的事情。
职业教育领域
What?新高考改革将重构职业教育产业?
是的,没错。
同样是2014年,在国务院出台新高考改革方案不久前,同时出现了另一件足以影响中国高等教育史的事情:600多所本科高校,将转变为应用型本科高校。
“应用型本科”,这个看起来比较具有创造性的词语,说通俗点就是职业教育,我们不需要那么多学术人才、研究人才,上世纪末、本世纪初那些“专升本”扩招的学校,将逐渐回归到以就业为导向的培养本位。用南开大学教授徐琳的话说,即人才需要分类,让不同的培养方式适应不同的人才,最终让每个人找到他的价值所在。
因此,此次新高考改革,未来一个比较明确的方向便是:顶尖高校、重点高校,参考分数,自主选拔创新型人才;一般高校,结合分数,匹配个人兴趣和职业规划,培养应用型人才。
另外,我们再来看两件事:一,原来那些挂靠在公立高校下面的二级学院、独立学院,被教育部要求脱离母体,明确“民办”产权,目前仅民办本科高校数量便达400余所,占比约三成。二,修订版《民办教育促进法》正式通过并于9月1日起实施,对民办高校资产证券化进行了法律层面的认定。
这些看似独立的事件,其实有着内在的必然性和关联性。取消了高校本身的标签(一本、二本、三本),明确了高校自身的定位,职业教育便会被激发出无限大的市场活力。在充分市场化竞争的环境下,那些原来还有着行政庇护的地方三四线城市学院,将会彻底丧失竞争力,而它们的衰落,则意味着民办高校的崛起。
少儿STEAM领域
或许,读者诸君又会觉得诧异了,新高考改革与少儿STEAM教育的关系,是否跨度太大?其实,同样有着必然性。
举个例子:高考与房地产,似乎风马牛不相及,如今却紧密绑定在一起,并衍生出一个新名词——学区房,以至于一条马路之隔,房价每平相差数千、数万元。要想考重点大学,就得上重点中学;想上重点中学,就得上重点小学;想上重点小学,就得有好学区。某种意义上,出口决定了入口。
通过学区房的类比,我们便不难理解,高考选拔的标准,直接决定了上游的培养方式,虽然说上游的培养方式会有着时间的递延性。
对于重点高校,它们需要培养具有“学科特长”和“创新潜质”的人才,就目前情况来看,信用机制、监督机制尚未健全(这是时间的问题),“创新潜质”很难界定,很容易承受舆论和公众质疑,进而将一个比较好的初衷变为破坏公平秩序的帮凶;相比较而言,“学科特长”则比较容易界定,即各种竞赛。所以,新高考改革,将首先受益的是“学科特长”评价体系下的各类产业。
目前,在一二线城市,STEAM教育产业已经开始出现星火之势,虽未成规模效应,某种意义上讲也代表着新一代家长教育意识的觉醒。或者说,当前的少儿STEAM教育,尚未表现出太强的功利属性,而一旦其与功利性(高考)产生关联,一旦信用机制、监督机制健全,或许学一门科学或者艺术类课程,就像补习语数外一样常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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